1)98、①⑦_枭起青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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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冯蜜说,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。

  那么,至多十天,一定还有下一次投喂。

  炎拓把这趟的六个馒头按照一掰五的原则,一共掰成了三十份,勒令自己一餐一份、一日三餐,说什么也要均衡着撑到那时候。

  然而,长时间生活在黑暗里的人,生物钟会渐渐紊乱。一般人晚上入睡,第二天早上醒来,知道要吃早饭,但炎拓没法判断:他不知道自己一觉睡了八小时、三小时,还是仅仅只半小时。

  十天六个馒头,于一个青壮年男子来说,本来就远远不够,再加上丧失了对时间的判断,在把提袋里的馒头碎屑都扫荡干净之后,他再一次陷入了断粮的境地。

  不过,他还是硬扛着,留下了一个小桔子。

  人说望梅止渴、画饼充饥,这小桔子就是他留给自己的年夜饭大餐,重刑犯逢年过节还能吃口荤的呢,他相信自己的年饭即便很差,也绝对能比馒头和水袋强那么一点点。

  断粮后的第二天,他生病了。

  事实上,扛到现在才生病,已经算是很幸运了,他不知道是什么病,连阳光都见不到的人没资格谈生病,只知道上腹部钝痛,恶心想吐,脑袋烧得发烫。

  生病的人会特别怕冷,他哆哆嗦嗦蜷成一团,裹紧被子,恨不得被子能紧到皮肉里去,烧得迷迷糊糊,不断做梦。

  梦见一只白羽毛黄扁嘴的鸭子,在前头摇摇晃晃地跑,他拼命跟着追,一边追一边叫:“鸭子!鸭子!心心,追鸭子呀。”

  梦见在病床上瘫躺了二十多年的母亲林喜柔,慢慢坐了起来,她身子佝偻瘦小,脸盘削尖,显得一双眼睛奇大,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。

  他脑子里轰轰响,说:“妈,对不起啊,我输了。”

  梦见拼命地奔跑,仿佛被看不见的恶鬼狂追,跑着跑着,前方风沙漫卷处、黑云推涌间,出现了一座熟悉的小院。

  他一口气跑到小院门口,看着老木头纹路的门扇,迟迟不敢敲门。

  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,门后,聂九罗笑着看他,说:“进来啊。”

  见到她了。

  炎拓紧绷着的身体松下来,只觉这一刻碧空如洗,无比平静。

  他跨进小院。

  小院还跟从前一样,青的砖,灰的瓦,檐角微微翘,任年月风一样来来去去涤荡。

  那曾经种了白梅的地方,长着一棵金桔树,枝丫上黄澄澄的,长了好多圆不溜丢的小桔子。

  炎拓一愣,问她:“怎么种金桔了?”

  聂九罗说:“季节变了嘛,当然种的花也变了。要不要尝一个?怪甜的。”

  说着走了过去,从枝梢上摘了一个,扬手扔了过来。

  炎拓抬手接住。

  多好啊,现在不用省了,他有一树的金桔,可以敞开吃了。

  炎拓剥开了桔皮,掰了一半送进嘴里,剩下的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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